五分甜豆乳

wb：冻浆芝士

【德哈】冷静与热情之间 - 01

一个简单的冬日小言

魔法部地下一层，德拉科背挺得笔直，表情一片空白。

金斯莱离开房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潘西换了个姿势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她的老板兼多年好友，默默计算他恢复正常思考的时间。

大概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德拉科动了动嘴唇，眼神慢慢聚焦。

他的视线一点点挪到潘西身上。

潘西忽然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她放下手臂迅速坐直准备先发制人：“德拉科——”

“做我女朋友，潘西·帕金森。”

“……”

潘西心中波澜壮阔地将少女时期不知死活的暗恋心路扫了一遍，默念一千遍“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然后伸出涂着墨绿指甲油的纤细食指冷静回答：“德拉科·马尔福，我不搞办公室恋情。”

德拉科的表情有些疑惑；“你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

德拉科摇摇头，再次诚恳地望向潘西：“不，总之，你得帮我，潘西。你听见金斯莱说的了，波特……他要和我打一个月的交道，梅林啊，谢天谢地他那个红头发的小娘们在美国，否则你可以想象到她会来探波特的班，带着他们家传的那种救济粮似的罐头肉三明治，也许还会邀请我们来上一点……”

潘西很确定她的老板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他神经质地反复揉搓自己的袖扣，嘴里喋喋不休，眼神散乱面无人色。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潘西，我应付不来波特，我一个人不行。欧洲大陆现存最可怕的巫师，我要求他们将这句评语印在波特的巧克力蛙画片上。总之，我不能让他觉得我还是孤家寡人，他或许会以为我是为了他！该死的，自我感觉好过了头的小混蛋……”

潘西沉默着，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手足无措的德拉科，自从他们毕业之后，自从德拉科作为魔法部的外聘药剂师并带着潘西这个助手掌管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之后，自从他从自己的生活里删除掉波特之后。

德拉科还在念念有词：“我不能和波特单独呆在一间屋子里，我会过敏的，潘西，我对波特过敏。你必须得在我旁边，告诉他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让他老实点，别以为过去的事还能让我难堪或是什么的，明白吗？”

他恳切地望着潘西，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潘西怜悯地望了他一会，伸手给他理了理前襟的褶皱。

“按照加班工资算。”

德拉科飞快点头。

魔法部七层傲罗办公室，哈利起身送金斯莱离开，然后靠在办公室门板上发了整整二十分钟呆。

没人告诉过他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魔药将来是会遭报应的，他现在后悔了。

他，作为现任傲罗里唯一一个OWLs魔药成绩不是O的人，在提交升职报告时因未达成魔药指标而遭遇阻碍。

为这个，他的上司金斯莱想出了一个不知是天才还是魔鬼的主意：将他派给魔法部现任外聘药剂师德拉科·马尔福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魔药培训，然后拿着药剂师开出的合格证明补上他的申请材料。

没错，就是那个德拉科·马尔福。

那个烦了他五年，躲了他一年，战后和他暗自较劲一年，毕业之后再无交集的德拉科·马尔福。

其实他后来想起马尔福的次数不算少，在很多时候，比如缴获一批自制魔法徽章的时候，比如在魔法部的晚宴上有人向他伸出手时，比如他的同事给他飞来一只传讯纸飞机时，他会分神那么三五秒，想起马尔福。

但他心里明白这都是一些可以在想起时不痛不痒骂一句“白痴”的小片段，他不问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避开了更多的部分，他不去想，也不问自己需不需要假装那些都没发生过。

如果非要给战后那一年发生的事定性的话，哈利会说那是一场极其失败而烂尾的情感尝试。当然，他和马尔福没有交往过，不存在分手，所以那就是一场单纯的失败。

一开始他们有过一段十分融洽，融洽得令围观者感到不可思议的来往。哈利作为无可争议的最格兰芬多的格兰芬多，马尔福作为未曾改变的最斯莱特林的斯莱特林，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同意他们至少该保持表面上的友好。

霍格沃茨刚刚经历过建校史上最大的一场动荡，巫师世界的每个人都把和平挂在嘴边，人们需要聚会、玩笑、黄油啤酒、组队学习，需要一切充满烟火气息的事情来证明灾难真的已经远离了他们。

哈利和马尔福也不例外，他们在热闹的公共休息室里玩纸牌游戏，隔着十多个人冲对方举起黄油啤酒，有人起哄，于是又喝一瓶，这次不再是隔空的碰杯。

也有身边的人问真的不介意马尔福干过的蠢事坏事烦人事了吗，哈利耸耸肩，将自己关进内心的角落里询问了一会。

结论是真的不介意。

那是劫后余生的时刻，那是浩劫平息的时光，在那种全身心放松下来融进新生阳光的喜悦里连哀悼也是温柔的，没人还有力气为生死以外的事情去追究去计较。

在之前的七年里哈利和马尔福从来没有过称得上友好的相处时刻，导致没人会把这种可能性规划进他们的往来中，包括他们自己，于是也没人能预料到他们一旦获得片刻的友好，一切会发生得过于顺利，是的，过于。

谁也没想到会那样，一开始他们只是在碰面时打个招呼，附赠两句轻快的玩笑嘲弄，很快他们会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搭档，为是否应该以攻为守而争论不休直到教授停下来和全班同学一起望着他们。

然后他们开始一起在图书馆写魔咒课论文，七年级的魔咒课涉及到很多古老的咒语词源，这方面马尔福算是有些发言权的，他还能派猫头鹰回去搞些霍格沃茨图书馆里没有收录的古籍手稿。当然，赫敏也曾对此表示过疑问，关于哈利为何突然需要这样翔实的学习资料，因为此前在校六年中哈利从未表现出过对于及格线以上论文质量的高度渴望。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接受了“哈利·波特和马尔福正过于友好”的现状并都在等着临门一脚捅破窗户纸时，一切停滞了。

他们僵持了近十个月，然后在毕业前金妮·韦斯莱当着半个学校学生的面向哈利告白，德拉科·马尔福转身离开礼堂，哈利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第二天金妮·韦斯莱成为了救世主毕业舞会的舞伴和所有大小报纸八卦板块刊登的女朋友，马尔福缺席舞会和毕业典礼。至此，两人再无交集。

哈利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脑袋轻撞门板。虽然毕业以后他们都在魔法部工作，但是他作为傲罗大多数时候都在出外勤，而马尔福天天缩在坩埚前足不出户，他们竟然也就真能做到全无交集。

其实他倒没有刻意去躲着什么，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不见最好，这事说出来也好笑，他正儿八经的前女友都还能心无芥蒂地友好交流，跟一个没名没分勉强算得上前暧昧对象的人倒是做足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是的，金妮已经是前女友了，在很久以前就是，但是这个事实至今没有多少人知晓。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短，度过了刚毕业成为新人傲罗那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等终于忙过那阵回头喘口气想着该认真维护这段关系时，金妮提出了分手。

她说对不起哈利，赫敏以前总劝我看清楚对你的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崇拜或是什么兄长情节之类的，我不信她，可是现在才明白她是对的。

于是他们分享了一个友好的拥抱，然后金妮动身去了纽约，他们仍然保持着礼貌的通信频率，哈利也仍是韦斯莱家餐桌前最受欢迎的客人。

一开始哈利只是没有主动宣布他们的分手，毕竟此前他对于这段关系也足够低调，低调到预言家日报八卦版记者都时常忘记提起。

后来哈利发现这层关系的名头像个透明的玻璃罩将他与魔法部社交活动上那些虎视眈眈的美艳女巫隔绝开来，当他在韦斯莱家的圣诞晚餐后向金妮讲到这点时，他的前女友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一撩烫卷的红发说我喜欢这样，让我的余威继续镇守救世主干涸的感情世界吧。

哈利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